散文的特点|散文的鲜活感杂文随笔

　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，对朱自清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《背影》了。父亲去买橘子，穿着黑色长马褂，深青色棉袍，蹒跚地走到铁道边，穿过铁道，用手攀着上面，两脚再向上缩，艰难地爬上月台，这段行为描写把父亲买橘子的过程栩栩如生，作者没有写一个“爱”字，但父亲的爱却是那样深刻地留在读者的脑海里。

　　近日我读朱自清1926年1月写的《阿河》，感触最深的是文章中的心理描写让散文有一种鲜活感。那段很细腻的心理描写，把“我”对阿河萌生的好感和爱恋刻画得淋漓尽致，就像一场正在上演的戏剧，从骨髓里渗透着一种艺术的感染力。

　　阿河是“我”亲戚家的佣人。大学假期住在北京亲戚家的“我”，对这个新来的乡下女佣人是不在意的，“她的头发乱蓬蓬的，像冬天的枯草一样。”因为有主人家的小姐们教导，所以“她的头发光多了”。住了些日子，“这时的阿河如换了一个人，穿着宝蓝色挑着小花儿的布棉袄裤，脚下是嫩蓝色毛绳鞋，鞋口还缀阒两个半蓝半白的小绒球儿……真有些楚楚动人了。”这些肖像描写，既写出了阿河很聪慧，适应新生活快，也写出了“我”由“不在意”到“在意”、“想看”的心理变化。

　　阿河灵气、漂亮，“一张小小的圆脸，如正开的桃李花，脸上并没有笑，却隐隐地含着春日的光辉，像花房里充了蜜一般”。这同样是为后面喜欢看她作铺垫，“我现在是常站在窗前看她了。”“我觉得我们相识已太长久，极愿和她说一句话——极平淡的一句话也好。”文章中的“我”，20岁左右，正是懵懂岁月，对异性有着神秘与向往，内心羞怯。但不影响“我”内心对阿河产生的那种惊然的萌动和朦胧的情感，虽然作者没有一个地方用“想念”字眼，但“我怎好平白地和她攀谈呢？为此郁闷了一个礼拜。”已经胜过爱的表白。作者这里的心里描写，把“我”内心初涉爱情的那种忐忑、美好感觉写得很精彩。

　　朱自清最擅于用很简单的朴实的语言，刻画人物内心。在他的散文中很少见华丽的词藻，更不见堆砌的成语。看似随意的朴实的文字，看似自自然然，在他的笔下却是那样生动、形象、闪着灵动的光，使文字熠熠生辉，使文章鲜活真实。“元宵节的前一天晚上……觉得忽然无聊，便信步走到那书房里……阿河出乎意料地走近了我，站在我面前，静静地微笑着说：‘白先生，你知道铅笔刨在哪里？’……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，匆忙地应道，‘在这里’”。作者把“我”慌张、急促的内心刻画得形象具体。“我用手指着南边柱子，但我立刻觉得这是不够的。”

　　文章中，“我”想亲近阿河、想讨好阿河的心理被刻画得惟妙惟肖，就如钟情的女子在白马王子面前不小心摔坏一个杯子一样，失态、慌张、慌乱。“我领她走进柱子，这时我像闪电似地踌躇了一下，便说，‘我……我……’她一声不响地将一支铅笔交给我。她接过笔略看一看，仍仰着脸向我，我窘极了。”“我”说话打结，心里像有只小兔子一样七上八下的窘迫情景刻入骨髓。

　　在窘态中，“我到底硬着头皮搭讪着说，‘就这样刨好了。’然后赶紧向门外一暼，就走回原处看报去。”这些都在掩饰那颗慌张的心。作者后面又是连续的行动描写，如“头刚低下，眼已抬起来，”“一直看她的背影，报自然是看不下去了，”“站起来走一会儿，一直想着些什么，但什么也没有想出。”这样的细节刻画，把一个怀春青年“君子好逑”的懵懂描写得细腻生动。读到这里，比看电影、小品还鲜活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看见她在厨房，“她的影子真好看，那几步路走得又敏捷，又匀称，又苗条。”接着肖像描写：“她的腰太软了……真是软到使我如吃苏州的牛皮糖一样。”阿河的美，已经美到文章中的“我”的心里了，美到“我”的日记里了：“她有一套和云霞比美，水月争灵的曲线，强盛大大的一张迷惑的网！”“她的皮肤，嫩得可以掐出水来，我很想去掐她一下呀！（又是心理描写）”“她的眼像一双小燕子，老是在滟滟的春水上打着圈儿，她的笑像一朵花漂浮在我的脑海里……她微笑的时候，便是盛开的时候了，花房里充满了蜜，真如要流出来的样子……”读到这里，哪一个读者心里不痒痒的呢？这个阿河如出水的芙蓉，水灵灵的，让人想入非非。

　　运用恰当的修辞手法是散文的特点。一篇好的散文，描写是必不可少的，在《阿河》这篇文章中，写“我”跟阿河那段朦胧情感真实准确，其中也有行为描写、外貌描写，有时交叉运用，都是为了表现主题。而这篇散文我认为最突兀的是心理描写，逼真地刻画了“我”青涩与羞怯的情感和爱慕之心，犹如形神归一的艺术作品。文章结尾饶有意味，封建社会婚姻束缚的现实，人活在某种特定环境的现实，对人的命运都是不堪一击，生活不容理想化，阿河虽然挣脱了跟赌徒的不幸婚姻，但同样不落俗套地嫁给了能拿得出八十大洋赎金的人，“我”与阿河就这样无缘地分开了。事实上，佣人阿河与“我”各是一路人，如果生拉硬扯地写在一起也就别扭了，这是另话，与本文要写的心理描写给散文鲜活感无关。

散文的特点|散文的鲜活感杂文随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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